若是醉了呢?能不能归去?

[160127][苍丐策藏]淬刀(第二章)

特别说明:

1、谢谢 @诛砂 姑娘捉虫!为之前时间线上的bug向大家道歉,嘤

2、所以副CP定了策藏噢!

3、本章除了老燕家的爱恨情仇顺便给大家介绍小黄叽和他的相好

4、我终于做到了按时更新……跪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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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 

太原城燕老将军高府。

十分好月,却不尽照赏心乐事。

燕天枢一掌拍上桌面,力透掌心,玛瑙酒盏登时弹起一尺有余,削向燕雪刀面门。他须发尽白的脸上几乎每一根肌肉都因盛怒而抽动。

“逆子!”

逆子将酒盏接住,慢慢放回桌上。

“老将军!”

“主人息怒!”

这玄衣的青年在众人仓皇的劝说和母亲的泪眼中站起身来,向高座上气的要背过气儿去的苍云老将拱一拱手,神情中不带丝毫悔意。早日回关,带兵打仗,建功立业,然后迁回长安,燕老将军的诫子书燕雪刀是听得耳朵生茧,假使逢他回家便要遭一遭罪,那么也不差今天这一遭。

“孩儿告退。”

燕雪刀气了他老父一通,心情大好,竟有些想去看灯,可赏灯总得两个人才不那么孤寂。

月上天心,照得积雪如镜子一样煞白。燕雪刀回到住处的时候,院子里好像早有人在等他。一副红泥大壶搁在石桌上,满院酒香。

“滚出去。”

“不滚。”

带笑的低沉嗓音从院心的桂树上传来,一贯的油腔滑调。燕雪刀抬头,只能看见个躺在树枝间的、黝黑的片影,头发蓬乱,腰肢精劲。他沉默良久,深深地叹口气,探手拍开酒壶的封泥。

“老将军还催你回雁门关?”

酒是劣酒,烧的燕雪刀喉咙滚烫,他懒得回答,权作默认。

鬼大笑,树梢都跟着颤动,他将一条小腿搭在另一侧的膝盖上,怪声模仿燕家的诫子书:“雪刀,早日回关,带兵打仗,建功立业,我们才好迁回长安啊——”

“燕天枢许是打仗磕坏了脑子,”一口酒咽下,燕雪刀将鬼的话打断,“这里很好,我不想去长安。”

“那是因为你从没去过,”鬼嗤笑一声,双手交叠枕在脑后,“天子脚下的日子啊,那叫一个太平。”

“太平日子不需要兵,但乞丐要好过得多,”燕雪刀放下酒壶,他本想问鬼愿不愿去看灯,但是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,“你若想回去,可以直说。”

“我是燕府的下人。燕府在哪儿,我就在哪儿。”

“我问你想不想。”

“我去过的地方已太多了。喝醉的时候,太原长安都一个样。所有的地方都一个样。”

“你若不想回去,怎么会杀田将军的人?你今天杀的一定是田将军的人。”燕雪刀啧了一声,怒从心生,干脆把话说明。

“是。”

每每他不想费周章的时候,鬼就更不费周章。

燕雪刀面色一下子沉了,一双眼仿佛阴鸷的鹰眼,字句都从紧咬的牙根里挫出:“你知道你每杀一个田府的人,燕天枢就离长安更近一步?”

“是。”

“滚下来。”

桂树的枝桠轻轻一颤,躺卧的人已不见,积雪都未落一片。鬼一改平日的放浪形骸,顺从地跪在他跟前。燕雪刀一把握住男人的下巴,拇指和中指用力嵌进鬼的下颌。他冰封一样的眼睛深深地看进鬼的眼睛。

“别忘了你是谁的人。”

“我现在是老将军的人。替他杀人,替他卖命。如果不做,我就会死。”

鬼的颌骨剧痛,但声音和眼睛都很平静,仿佛这句话就是他的信仰。燕雪刀怒极反笑,劈手就是一耳光。这一掌力道尤重,鬼的整个身子被打向一旁,他没用内力护身,耳朵轰鸣,血沫四溅。

“懦夫。”

燕雪刀火气不消,一掌震碎了酒壶,拂袖而去。

小院归于寂寂,破碎的瓦片里还盛着清酒。雪又落下,无声地填满这个世间。鬼淬一口喉头的血,慢慢坐起。他拿起一片碎瓦,极慢极慢地,将酒饮尽。

 

玉漏铜壶,月色灯山。

上元的夜已近三更,街上仍人头攒动。火树银花,纤腰笑语,袅袅盈盈。燕雪刀择了窗边的座位,面前摆一小壶梅酒,一碟豆饴。他已在这家店里坐了许久,两样小食却一点没动过。店的位置上佳,挤满了来看灯的人,靠窗的位置一时间洛阳纸贵。只是燕雪刀心事太重,面色也太吓人,才无人敢来驱赶。

鬼的话仿佛一片驱不散的阴云,让他心烦意乱。他迟迟不肯回营,燕天枢只作他不懂官场这些钓矶尘网事,奈何燕雪刀年纪轻轻,离营前已是昭武校尉,枭雄一样的人物,心窍玲珑通透,何疑之有,只不醉心矣。田老将军率的是长安城内的玄甲近卫,天子脚下国泰民安,仓物丰美,一支军队宛如皇帝腰上的饰刀,比起燕天枢常年驻守雁门抵御契丹,当真是美差一件。故而燕天枢心生觊觎,奈何将军老矣,只得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身上,同时暗中作祟削弱田府的势力。他管不得燕天枢耍手腕杀人,却知道自己是这计谋中最核心的一环。那么便要离开雁门,离开契丹铁骑下流离的百姓,离开真正需要保护的人,做女人发上的珠花一样的装饰么?燕雪刀一口钢牙咬碎,指节捏得噼啪作响。打算上前赶人的店小二腿一软,在他桌前圆润地拐了个弯。

“雪刀!哎,燕雪刀!听到没有你!”

他一个晃神,桌子对面便大大咧咧坐过一人,一边打招呼一边将手伸向那碟豆饴。来人明黄外袍,马尾高束,看着像是藏剑山庄的哪位少爷。

“自打你离营之后,我老爹就明令禁止我跟你混到一起。咱们可低调点,别让人看到。”

这位少爷一边嚼着豆饴一边小心地举起大袖挡着自己,燕雪刀看他这副模样哑然失笑,从桌上多翻起个倒扣的酒盅。

“叶南飞,你怎么在这里?”

“哎,别叫我名字啊,等会儿让人听去了!”叶南飞急咧咧地抬头,看到四周没人注意,方定了定神,“废话,当然是来看灯呗!倒是你,不在家哄老将军开心,怎么自己跑出来?”

燕雪刀提壶将酒盅注满,“我不在家,他比较开心。”

叶南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
“要是我有你这么个儿子估计也要被气死,”他的神情里不知为何充满了同情,“放着好好的校尉不当,跑出来游手好闲。家门不幸,家门不幸啊。”

“……叶南飞,舌头还要?”

“要要要,大哥你可千万别再叫我名字了!”

燕雪刀将酒饮尽,自鼻腔里舒一口气。他这个自小结识的损友虽然有时絮絮叨叨,但烦躁的时候总是可以聊聊。鼎沸的人声从窗外传来,叶南飞最好热闹,探头看去,然后眼珠就不动了。

燕雪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街边的人潮里,有人一身银甲,背枪跨马。玉壶光转,鱼龙优游,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被灯火熏得发红。嘴角平展未笑,却流露出温温润润的气质。

“你在看那个副尉?”

叶南飞回过神来,一脸仓皇。

“不是!”

“难怪。”燕雪刀一脸似笑非笑神情,将酒盅放回桌上,旋身而起,“若有一个你非得和他一起赏灯的人,那便是什么灯都看不进的了。”

“哎,你哪儿去啊!”

燕雪刀没有搭话。

 

是以珍馐铺满一千尺路,不及劣酒香。

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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