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别说明：

1、持续犯懒，我果然无法做到日更orz

2、没啦，食用愉快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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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张新杰胳膊底下夹着笔记本电脑包，钥匙拿在手里，表情又有点意外。

夜色已深，时间也是九点开外。整个俱乐部大楼里除了四层技术部加班，不应有人才是。

他前方两步的地方，训练室的门关着，但是没有上锁。屋里没开灯，传出听太不清楚的音效，透过墙壁上方的窗口，还能隐约看到交错闪烁的光影，像是陈旧的胶片徐徐旋转。

张新杰年纪不大，但有些事情非常明白，就像现在。他敲了两下门，然后探手推开，有人坐在训练室正中，在两排电脑之间的过道上，给门口一个不动如山的背影。

“队长。”

“坐。”

韩文清好像也不意外他会来，头都没回，语气平平地招呼了一声。张新杰找到自己的机位坐下，视线跟着投影屏，两分四十三秒的一段截屏，韩文清专门从团赛中提取出，反反复复地播放。

张新杰一眼就看出来了，那是石不转节奏最错乱的一段。霸图攻势全开之后，战局节奏紧张异常，攻防称得上是瞬息万变。而作为顾全大局的牧师，当他认为应该采取谨慎打法并为此做出准备的时候，场上其他四人却以更加强硬的姿态冲了上去，张新杰再采取相应手段补救，即便能够稳住局面，也无法做到滴水不漏。

这种失误有个专业术语，叫做团队脱节。

交错更迭的战斗画面映在他的眼底，笔记本电脑敞开着，嗡嗡运转。屏幕上大漠孤烟跳上崖壁借力，空中旋身躲过地雷震的余波，矫若游龙笔直前冲，明显是要完成对海无量的近身，而海无量竟然不加躲避，马步蹲稳准备好了螺旋念气杀。另一边季冷的打制技能影分身术被看穿，不仅未完成对枪炮师的贴身，更是要硬吃下一记悬磁炮。纪雁冰的狂剑不系之舟豪迈地和越云的剑客换血，一波技能下来直接带走百分之十三的血量。

一瞬间就有三人情况危急，手中的治愈术刷给谁好像都不过分。电光火石间张新杰做出判断，石不转行动，逆光的十字星微微亮起，平和的圣歌压过所有嘈杂的音效。一个瞬发治愈术先落给大漠孤烟，吟唱中大回复术刷上血薄防低的刺客季冷，狂剑士虽不需要照顾血量，但现在就进入百分之五十的暴走状态未免过早。谨慎起见，张新杰的手指悬停在右键上方，技能蓄势待发。他的操作没有任何错误，换句话说，任何一个牧师选手在这种情况下，都不能做的更好。

“不用。”

团队屏幕里跳出来两个字，大漠孤烟。

不用？

哪一处不用？张新杰没明白，但鼠标马上从技能图标上离开了。就见大漠孤烟身骨一震，勇猛无匹地迎着螺旋念气杀冲上，对着海无量就是一套贴身短打。煞是威严的金色光芒聚拢成盾，围绕角色缓缓旋转，却是开启了钢筋铁骨的效果；纪雁冰的确打的提前暴走的主意，抓住对手的心理差又交换回了百分之二十；季冷的刺客更绝，空跃进入空中，然后跳刀加弧光闪，早早躲开了那发慢悠悠的炮弹。

治疗溢出！

两分四十三秒结束，张新杰拳头握紧了，懊恼是有，但从来不会失去理智。他思考的是，在这支团队里，在相同情况下，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最合适的？

“能跟得上？”

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文清突然开口，问的是同一个问题。张新杰抬起头，看见自家队长回过头来，视线不避不讳的直视着他，坚毅的嘴角像是一刀一刀刻出。

张新杰沉默了漫长的两秒。投影屏和笔记本屏上的画面都是静止的，队长拨出难得一见的耐心等待，光影不动，时间都仿若停止。

“还不行。”

他最后说。

韩文清站起来，一面走向这边，一面用遥控器关掉了投影屏。他拿过笔记本电脑的鼠标，另一只手放上椅子的靠背，刀削一样的掌骨不免触碰到张新杰的手指。坚硬，但是温暖。

“这里，辅攻。”韩文清从共享里调出视频，稳稳地拉到大漠孤烟踩上崖壁的一刻，一秒不差，“圣诫之光点海无量，不系之舟不用管，他自己有数。至于季冷，刺客本身速度就快，况且步法都在冷却当中，一个小治愈术足够了。你的操作没有漏洞，但不是霸图需要的。”

张新杰是何等聪明的人物，立刻就察觉到韩文清话中的意图。在接手石不转之前他做过功课，霸图的这套风格非常侧重牧师的发挥，而他的石不转，因为时间有限，还未还以队友相同的信任，所以才会出现预判失误的情况。

“对手很强，谨慎是好事，但你不要忘了，队友也很强。”

韩文清开口，声音平静，却斩钉截铁，字里行间流露出强大的自信，仿若下午在体育场上那个不败的战神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我会变得很强。

剩下的半句话张新杰留着没说。他不是靠别人的支持和鼓励才能走下去的小角色，即便年纪轻轻，身骨中也有种傲气，只不过平常收敛的妥帖才未被人察觉。但现在，他发现韩文清的这句话像是一粒火星，引燃了某处并不自知的火焰，灼热的、澎湃的冲动冲破冰山般万年不化的理智，随着血液流淌向四肢百骸。

想赢，想要变强，想站在这个人身边，和他一起打出未来，一步一步地触碰未知，将不可能变成可能。

他们继续交谈下去，鼠标点击，键盘劈啪作响。时间不停，表盘上秒针一寸寸移动，像水滴汇聚，时针最后仿佛撑不住般的一颤，夜色已沉。从窗户望去，天地间只余望不透的黑色，偶尔有夜车从窗外的道路上开过，不鸣笛，只留下一闪而过的橙红灯影。

“喝水吗？”

“谢谢。”

电脑屏幕的一角显示时间，03:26。张新杰的手指专注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，没有费心和韩文清客气。韩文清站起来，眼皮垂了垂，扫了他一眼，发现张新杰没有显出丝毫倦意，镜片和着屏幕一闪一闪。

韩文清在门口拿了两个纸杯，然后发现饮水机是空的，走廊里的热水间在凌晨也停止了供应。他不得不拿着这两个杯子坐电梯下到技术部的办公室接水。这么折腾一圈回来，张新杰早已睡倒在电脑前。

他眼镜都没摘，一边脸颊靠着袖口，眉眼间终于恢复少年特有的无辜。韩文清皱了皱眉，什么都没说，也没有将人唤醒的打算。他把水放到一边，弯下腰一手穿过张新杰颈后，另一手轻轻推动他肩膀。少年顺从地后仰，脖子靠进韩文清结实的臂弯里，稚气未脱的脸仰面向上，疲倦之色再也掩饰不住。韩文清另一只手穿过了他腿弯，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起，稳稳当当。张新杰在他胳膊和胸膛之间鼻息深沉。

韩文清把怀里的人放进训练室一角的沙发床，脱下外套搭在他身上，方才坐回电脑前。屏幕之前暂停在模拟训练的界面上。他略一沉吟，手指一动，画面重新开始了变幻。

（tbc）